我掩面遮住比 AK 还难压的嘴角，终于逮到了
系统扫描了我三模成绩条——红艳艳的 307 分。
它很兴奋，因为上分越多反差越大，得到的报酬越高。
我很忧愁，这波分没控好，居然过了 300 分。
1
被『高考上分系统』绑定那天晴空万里。
我支着脑袋神游窗外，蓝色幕布上点缀着几朵白绵绵的云。
像前两天包的小白粽。
白粽蘸糖是人间限定美味，我正回味粽子的清甜，系统毫无征兆地来了。
不声不响，强制绑定。
粽子……啊不是，系统已经在我脑子里住了一节课，科普了一节课它的功能，360D 混响。
总结上分方式: 不学习，不刷题，巴结学霸，等着天上掉高分。
对此，我不置可否。
下课铃响后，我飞快冲出教室，百米冲刺去校门口的奶茶店点一杯暴打柠檬降降火。
店里，一个戴着无框眼镜，拥有完美肌肉线条，说话很幽默笑起来很痞的 185 大帅批正在做奶茶
每个来买奶茶的学生都喜欢跟他侃几句，醉翁之意不在奶茶。
我扶着吧台平复气息，估算时间，拿上奶茶刚好踩着铃声进教室。
课间十分钟被利用到极致，我拿上暴打柠檬茶火速往回跑。
奶茶店里只留我的残影，和一句: 屿哥，告诉我哥，从今天起我每天都要喝暴打柠檬茶哦
大帅批有些懵懵地看向我离开的方向，小声嘀咕: 啊?你不是柠檬过敏吗?
回应他的是店门口飘落的几片叶子。
我要的是暴打柠檬吗?
他是奶茶做多了，真当自己奶茶小弟了?完全忘记他和我哥在这里开店的目的了。
实在貌美且呆，这是我给大帅批的评价。
2
我天生听觉异常，能听到很多寻常听不见的声音。
比如树和树之间会因为谁的叶子更绿而争吵，家具们会嘲笑盖着蕾丝花边的桌子，沙发会嫌弃总瘫在上面的人……
这些于我来说其实都是稀疏平常的声音，我能选择性听或不听。
第一次听到不寻常的声音是我中考那年，同年我哥哥也参加高考。
高考前两个月，我听到哥哥身边偶尔出现不同寻常的声音，机械又刺耳，是我无法屏蔽掉的赫兹。
那一年，哥哥作为省状元种子选手居然名落孙山，高考成绩只有预估分的三分之一，不到 250 分，保送名额也被取消。
那一年，哥哥遭受了无数异样的眼光，质疑、鄙视、厌恶、惋惜、幸灾乐祸……乃至他自己也产生自我厌弃的情绪。
所有人都觉得哥哥平时 700+的高分是作弊来的，虚伪至极。
幸好我们有一对通情达理且信任孩子的父母。
在爸爸妈妈的陪伴鼓励下，哥哥选择复读，第二年稳坐状元宝座，踏入心仪的高校。
时隔四年，这个声音再次出现。
三个月前，有两个上分系统找上我，为了谁绑定我而争吵。
我坐在教室最角落，最僻静的地方，因为它们而热闹起来。
只是只有我能听见。
我杵着下巴，饶有兴致地听两个电子音重复:
绑定失败
绑定失败
绑定失败
发侧别着六角芒星发卡，在阳光下闪烁，像高三众多少年的梦一样耀眼。
可几年前，蓝星出现了一批自称『高考上分系统』的东西，它粉碎了许多梦想，也折断了许多少年的翅膀。
这是我复读的第二年，为了等它们。
我的分数常年不能超过 300。
但我有一个上 985/211 的梦想，为此我拼命刷题却不得其要，拿着大专的分数持续做着能上双一流的美梦。
于是，上分系统发现了我，一个有着强大执念又好高骛远的人类。
可惜，这两个系统注定无法绑定我。
系统 005 检测绑定异常，上报主系统
系统 083 检测绑定异常，上报主系统
即便绑定失败，它们依旧无法舍弃我能带来的价值。
之后陆续有十几个系统尝试绑定我，都以失败告终。
它们试着给我发送沟通信号，期望我主动要求绑定。
可我这一身反骨，当然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啦。
毕竟他们都不是我的『天命之统』。
所以，主系统来了，我等的『天命之统』。
或者说整个第九局都在等，蓝星出现异常磁场的第二年，国家为了研究它们而成立的研究所。
察觉到强大的磁场波动，比之前的波动更猛烈，我知道它来了。
随手摘下发卡，正襟危坐，像认真听讲的好学生一样等着系统绑定。
叮~已绑定高考上分系统，系统 001 为您服务
叮~已绑定高考上分系统，系统 001 为您服务
叮~已绑定高考上分系统，系统 001 为您服务
3
被绑定的前一秒，我在回味白粽子蘸糖，听着数学老师在黑板上重复着三角函数，同学们有挂着黑眼圈瞪着黑板的，有的靠在椅子上淡淡点头。
系统悄无声息地来了，除我之外无一人察觉。
包括被系统选定的冤大头学霸们。
检测到宿主明晓溪对双一流大学有强大执念，引起磁场波动，上分系统 001 可以帮您实现愿望，作为交换条件，系统将回收您引起的磁场能量。
我微讶，故作惊喜: 真的?什么双一流院校都可以?
当然没有本上分系统上不了的分，分数到位，学校任由宿主选择。刺耳的电子音有些轻蔑。
可……可我，可我的分数很低很低，本科线都达不到，距离高考剩下七天了，我真的可以吗?我略微心虚地指指黑板旁的高考倒计时。
呵，请宿主不要质疑本系统的能力，愚蠢的人类
那……我们开始学习?是有空间吗，空间内外时间流速不一样，里面一年外面一天?
还是系统里有群名师多对一指导?
……系统不语，一味扫描整个班级。
总不能……让我背考卷吧?这是能偷到的吗?
安静学习有什么意思，也就你们人类相信天道酬勤这种洗脑的东西，你酬了两年勤，日以继夜刷题，分数没过过 310，不然怎么够资格召唤本系统
如果系统有脸的话，此刻应该是不耐烦、不屑和——看傻叉
上分系统的宗旨是——宿主摆最顶级的烂，考最理想的分数本系统会为宿主制定合适的上分计划。
我不再多言。
我也需要安静，只有身体处于相对静止状态，才能精准感知系统选定的冤种学霸们。
其实五年前我就知道有上分系统的存在，它们自以为包装得很好，自诩上分系统，喜欢帮伪装努力学习的学渣们创造双一流的奇迹。
不止我知道，整个第九局都知道，还有学渣得利者们。
我们更愿意叫它偷分系统，当然得利者们却奉它为神。
因为每年有一批伪勤奋学习的学渣空手捞白鱼，考上双一流，就有一批真正勤奋学习的学霸以毫末之差，与梦想失之交臂。
思及此，我心中丝丝厌恶的情绪上涌，又极快压制下去。
系统扫描程序短暂停顿，能感觉到它在重新扫描我。
太敏锐了，哪怕只一丝排它情绪都能被它捕捉到。
可我们对它们却知之甚少。
十分钟时间，我尽量跟着系统运作程序，并牢记在心。
系统停止运作时，我的额头已经在滴汗，头顶的吊扇呼呼转，无端让人头晕。
已为宿主制定上分计划——攻略目标人物袁文淼（男，应届高三生）、徐靓靓（女，应届高三生）、李理（男，应届高三生）、赵周（男，应届高三生）……孙宵（男，复读生）、王愿（女，复读生），宿主需获取人物好感度，相应的好感度可兑换成高考分数，请宿主按照系统指令完成任务即可。
系统冰冷的声音，让我清醒了些。需要被我攻略的人就是年级前十，六个应届生，四个复读生。
它没有说的是，好感度兑换的分数就是这些攻略人物考出来的。
他们都是天之骄子，在任何地方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，有些人还肩负着全家人的期望。
而系统要偷走他们的分数，甚至偷走他们的人生。就像四年前我的哥哥一样。
不难想象，被偷走分数后这些学霸将受到多大打击，明明胜券在握的，结果却一败涂地。
毁掉一个人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从高处跌落，然后深陷泥潭。
他们十二年的努力将付之东流，他们将承受周遭一切安慰性贬低，他们引以为傲的天赋和能力将被自我阉割。
当高分名校完全取代自我价值时，失败即成人格的湮灭。
不是所有人都像哥哥一样内心强大，能撕裂黑暗的桎梏。
系统不在乎他们的将来，可我在乎，我不希望哥哥的遭遇在我身边重演，第九局也不会如系统所愿。
4
秉承就近原则，系统锁定我们班的班长，给我发布了第一个指令:
请宿主攻略目标人物王愿，当前人物好感度 50，处于一般同学情，请宿主前往目标人物处获取好感，方式包括替目标人物端茶倒水、帮目标人物解决困难、赠送目标人物礼物等。
我看着正擦着黑板的班长，这是一个绝佳的表现机会。
交给我，你就放心吧
我走上讲台，拿起角落里很久没用过的毛毡黑板擦，啪啪几下拍在黑板上，咧着嘴笑道: 班长，我帮你擦，你去学习吧
班长捂住嘴咳嗽，发顶落了些许粉笔灰，不……咳咳，不用咳咳……
我热情地将班长推回座位，摊开一套五三，摆上文具。
班长杯子里的水见底了，我顺手将杯子带上讲台: 一会儿擦完黑板，我帮你倒水，不用客气。
端是一副同学之间友好互助的模样，班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我一顿操作。
没办法，高中四年当惯了独行侠，突然主动社交，确实让人不习惯。
给班长送水杯时，她嗫嚅着: 晓溪，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?
怎么会，眼看快毕业了，一些举手之劳能帮就帮啦。嘴上回着话，脑海里问系统，是不是做得很棒。
班长一言难尽地看着我: 可那个板擦灰太厚，是不要的，而且，我的水杯是敞口。
我这才低头看向手里的水杯，这水，好像有点浑浊，哈哈。
正准备重新倒一杯水，物理老师抱着教材走进来，那一节课，物理老师看着白蒙蒙的黑板，一边擦一边写一边叹息。
我跟系统吐槽物理老师是个强迫症加洁癖怪，还喜欢早到和迟退，系统骂我是个废物，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，幸好班长的好感度没有降低。
第二个攻略人物是赵周，一个热爱篮球的运动 b。y，每天下午篮球场上必有他的身影。
请宿主攻略目标人物赵周，当前人物好感度 10，处于一般陌生人状态，目标人物正在篮球场，请宿主前往篮球场与目标人物产生交集，为他送水
鉴于第一次攻略的失败经历，系统直接下达具体指令。
我假装听不出系统的不满，保证完成任务
加油，明晓溪，你一定行为高考上大分
不出意外的话，一定会出意外。
我拿着上午买的暴打柠檬茶刚到篮球场，迎面一只篮球飞过来，划出一道完美抛物线。
我条件反射地一巴掌拍飞，全然忘记手里拿着奶茶。
力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。
追着篮球来的少年被奶茶溅了一身，忽略系统的爆鸣，我连连道歉，诚恳地邀请他去我哥的奶茶店换身衣服。
你怎么送个水都能搞砸球砸过来你受着啊，这样交集不就有了，赵周因为砸到你愧疚，好感度不就来了吗?
你到底想不想上分了?双一流大学不想上是吧
……
系统骂骂咧咧一路，我大气不敢出，只一遍遍安抚它，强调真的很想上大学。
到奶茶店，见到我哥的第一眼，我张嘴就要一杯暴打柠檬，他说打柠檬的器具坏了，新买的 48 小时发货。
我听懂了，我还得跟系统耗最少 48 小时。
赵周跟着屿哥换好衣服后，他非要请我喝奶茶，因为篮球场的飞来横球，让我和我的奶茶遭受无妄之灾，我这个热心的同学还帮他解决了衣服的窘迫。
检测到目标人物赵周好感度+10，请宿主跟他保持友好沟通，再接再厉
第三个攻略人物是袁文淼，人称三水学神。
因为他数理化强得可怕，每天被许多人围着取经，系统让我捯饬好看一点，加入他们。
系统说，无论是人类世界还是宇宙之中，异性相吸都是真理。
我信了，又没完全信。
人类世界，不一定都是异性相吸，但论引人注意我是在行的。
于是我拿着微积分的题本找上袁文淼，他花二十分钟解答出来，这下轮到我目瞪口呆了。
之后再见我拿题本过来，他两眼放光，如同沙漠里见绿洲的旅人。
他视我为知己，好感度蹭蹭上涨。
系统一声声报喜，我的心一点点下沉。
距离四十小时还差小时，为了平衡大家的好感度，我向系统提议，先拉拉好感度较低的几位。
比如李理，这是个全能学霸，不是十个中最聪明的，却是最勤奋最能吃苦的。
他永远是第一个到班级，最后一个离开班级的，春夏秋冬从未间断。
他的眼里似乎只有学习，他们班同学笑称他是全村的希望，不努力不行。
系统看中的正是这一点，被赋予众望的人，失败的后果影响更大。
也许是觉得我的提议不错，也许是系统觉得看李理跌入泥潭更好玩儿，它同意了我的提议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