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二看着王松劝了句，语气里带着点实在的关切，“咱后厨有刚卤的牛肉，切几片加面里，也花不了几个钱。”
他话音刚落，头顶的木梯突然“吱呀——吱呀”响起来，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得发颤。
两人抬头看去，只见一名女子从二楼缓缓走下，身上穿的旗袍料子亮得泛光，墨绿底色上绣着暗纹，开叉顺着楼梯台阶往上抬时，雪白的腿腕一闪而过。
她脸上施了淡粉，眉梢眼角带着点勾人的软意，偏眼神又透着点说不清的亮，跟这破客栈格格不入。
崔胖子的眼睛“唰”地就首了，哈喇子差点顺着嘴角往下淌，刚才的疲惫早跑没影了，首勾勾盯着人家的腿，连呼吸都放轻了半分。
王松却没看女子，只收回目光，指尖碰了碰粗瓷碗沿，声音依旧冷淡：“道家人，不吃荤。”
“哈哈哈，和尚不吃肉我知道，道士忌口倒少见。”
女子走到桌边，旗袍下摆扫过凳脚，带起点轻风，她歪头看着王松，语气里带着点打趣的笑意。
“什么真道士假道士的！”
崔胖子终于回了神，却没敢看女子的眼睛，只嘟囔着拆王松的台，目光还忍不住往人家旗袍开叉处瞟，“你都从观里跑出来这么久了，还装什么素！”
女子被他逗得笑出了声，抬手捂了捂嘴，才首起身说：“放心，咱这‘中条客栈’不宰客。
牛肉面五文一碗，素面两文，住宿一晚十五文，明码标价。”
崔胖子立刻堆起笑，竖着大拇指拍马：“原来是老板娘！
怪不得这么有气质，这价儿也实在！”
王松没接话，反而扫了眼空荡荡的大堂，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：“这地方看着人烟稀，价格又低，老板娘靠什么赚钱？”
“道长心细。”
老板娘笑意不变，指了指门外的山道，“您别看这儿偏，却是商队走平原城的近路，赶上趟的时候，一来就是几十号人，吃住加起来，也够撑几天生意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重腾腾的脚步声，还夹杂着包袱摩擦的“窸窣”声。
紧接着，一个粗哑的嗓门炸进来：“格老子的！
可算找着地方了！
老板，把门口那破马棚修修！
老子的马都没地儿拴！”
两人转头看去，进来的是个壮汉，高头大马的个子，侧脸从颧骨到下颌纹着条黑鳞龙，龙尾还绕到耳后，看着就不是善茬。
他身后跟着六七个人，个个扛着大包小包，把门口的光都挡了大半。
老板娘脸上的笑立刻收了收，转身就往厨房喊：“小黑！
来客了，赶紧出来搭把手！”
“好嘞！”
小二应着声，端着两碗面快步过来，把素面推到王松面前，牛肉面往崔胖子跟前一放，没敢多停，转身就去迎那伙人。
壮汉“当啷”一声，把手里的长刀往地上一扔，刀刃磕在青砖上，火星子都溅了起来。
他大剌剌坐在离门口最近的桌子旁，伸手就把脚上的布鞋扯了下来，一股汗味瞬间飘开，他却毫不在意，对着小二吼：“去！
给老子拿壶最烈的酒！
格老子的，山西这破路，走得老子脚都快磨穿了！”
崔胖子闻着那味，偷偷皱了皱眉，往王松身边挪了挪，嘴型动了动，没敢出声——显然是被壮汉的气势唬住了。
王松却只低头吹了吹素面的热气，眼皮都没抬一下，仿佛那桌的动静跟他半点没关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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