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赵明？张琳琳的前男友？失踪了？” 我重复着这几个词，感觉信息像碎片一样砸过来，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图像。
一个失踪超过一年的人，他的手机，怎么会出现在我儿子被埋尸不到一个月的胃里？
这时间线完全对不上！逻辑彻底混乱了！
李警官的脸色也异常凝重，显然这个发现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。“是的，根据初步调查，赵明和张琳琳曾交往三年多，大约在一年半前分手。分手后不久，赵明就因长期旷工被公司辞退，随后与家人朋友失去联系。他老家在外省，父母来本市报过案，但一直没有任何线索。”
一个失踪人口，一部属于他的旧手机，出现在一具新尸体的胃里。
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凶杀案的范畴，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、仪式般的诡异感。
“那……那这部手机，现在还能用？还能接到我的电话？” 我想到那闪烁的绿光和被挂断的忙音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“技术科还在深入分析。”李警官解释道，“手机损坏严重，但在特定条件下，部分功能可能残存，比如在收到强烈信号刺激时，屏幕微亮，或者…… SIM卡通过网络被远程操控执行一些简单指令，例如挂断电话。但这需要极高的技术能力和对手机系统的深度了解。”
远程操控一部在尸体胃里的、损坏的旧手机？
这需要什么样的技术和心理素质？
“那个赵明……他，他是做什么的？” 我抓住一丝线索追问。
“根据失踪人口登记信息，赵明生前……失踪前，是一名自由职业者，主要从事……计算机编程和网络安全方面的工作。”李警官缓缓说道，眼神锐利。
计算机编程！网络安全！
我的心猛地一沉。这就解释得通了！为什么对方能如此熟练地盗用账号、伪装信号、模拟声音！如果这个赵明本身就是技术高手，或者，杀害他的人（很可能是琳琳和她的同伙）掌握并利用了他的技术遗产……
但赵明已经失踪一年多了啊！
“李警官，你的意思是……张琳琳和她现在的同伙，可能不仅杀了我儿子，还和一年前她前男友的失踪有关？他们用了赵明的技术，或者……赵明的手机，来策划这一切？” 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，这个案子像滚雪球一样，牵扯出越来越多黑暗的谜团。
“这是一种合理的推测。”李警官没有否认，“但目前缺乏直接证据。赵明失踪案当时因线索不足，调查进展缓慢。现在他的手机以这种方式重现，两起案件必须并案调查了。”
并案调查！我儿子江一帆的谋杀案，和一年前张琳琳前男友赵明的失踪案！
琳琳……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孩，她身上到底背负了多少秘密？她是一切的中心吗？
“那张照片！”我突然想起刚才的发现，急切地说，“照片上那个男人！他会不会就是赵明？”
李警官立刻摇头：“不是。我们刚刚初步确认了照片上第三个男性的身份。他叫陈栋，确实是江一帆的大学同学，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，目前在同一家科技公司不同部门工作。背景调查显示，他社会关系简单，没有不良记录。”
陈栋？不是赵明？
那照片上他和琳琳那细微的手指接触，只是巧合？
还是说，陈栋也牵扯其中？他是琳琳除了赵明、一帆之外的……另一个男人？
混乱！无比的混乱！
“查这个陈栋！立刻查他！”我几乎是在尖叫，“查他和琳琳到底什么关系！查他最近的行踪！”
“已经安排了。”李警官沉稳地回答，“两组人，一组深入调查赵明失踪前的所有细节，特别是他与张琳琳分手的原因，以及他的技术能力和社交圈。另一组，对陈栋进行外围调查和询问，了解他与江一帆、张琳琳的真实关系。”
我感觉自己像漂浮在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，周围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无数潜藏的漩涡。儿子惨死，凶手逍遥法外，甚至还可能牵扯到更久远的命案，而我却无能为力。
“李警官，我……我能做些什么？”我抓住他的袖子，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，眼泪无助地流下，“我不能就这么等着……”
李警官看着几乎崩溃的我，沉默了片刻，语气放缓了一些：“阿姨，您已经提供了非常关键的线索，那张照片和您回忆的细节都极其重要。现在，您最重要的任务是保重自己，保持冷静。凶手很可能还在暗中观察您，您的安全是第一位的。有任何新的发现，或者任何异常情况，立刻联系我们。”
他安排女警留下陪我，并加强了对我家附近的巡逻和监控。
警察们陆续离开，家里再次剩下我一个人，还有满室的清冷和无处不在的一帆的影子。
我蜷缩在沙发上，抱着儿子的相册，身体止不住地发抖。
赵明……陈栋……琳琳……
这三个名字，像三根黑色的线，缠绕在一起，另一端，连着我儿子冰冷的尸体。
那个胃里的手机，像一枚来自过去的恐怖信物，无声地诉说着更深的罪恶。
琳琳为什么要杀一帆？是因为感情纠纷？是因为陈栋？还是……和那个失踪的赵明有关？
她处理掉赵明，又用赵明的手机和技术，来对付一帆？
这需要多么缜密、多么冷酷的心肠？
我想起琳琳每次来家里，那乖巧安静的样子，想起她对我说的“阿姨，我知道了，我会提醒他的”……
那时她的笑容背后，隐藏的到底是什么？
恐惧和恨意，像两条毒蛇，啃噬着我的心脏。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个晚上的。女警守在客厅，我躺在床上，睁着眼睛直到天亮。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，都能让我惊跳起来。
第二天上午，李警官没有来，但打来了电话。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，也带着新的发现。
“阿姨，两件事。第一，关于陈栋。我们昨天深夜对他进行了询问。他承认和江一帆、张琳琳都认识，但坚决否认与张琳琳有任何超越朋友的关系。对于照片上那个细微的动作，他解释为当时拍照拥挤，无意识的触碰。他提供了昨晚……也就是外卖事件发生时的不在场证明，公司监控显示他一直在加班，有多名同事作证。”
陈栋有不在场证明？那他和琳琳……
“他有没有说琳琳可能在哪里？”我急切地问。
“他说他已经很久没联系张琳琳了，对江一帆的遇害表示震惊和悲痛。他的表现……目前看不出明显破绽。”李警官顿了顿，“第二件事，是关于赵明失踪案的突破。我们重新梳理了他失踪前的通话记录和网络活动，发现他在失踪前最后一段时间，频繁登录一个私密的网络论坛，与一个ID叫‘影子’的人有密切交流。技术部门正在全力追踪这个‘影子’的真实身份。”
“影子？”我喃喃重复这个充满不祥意味的名字。
“是的。而这个ID‘影子’……”李警官的声音低沉下去，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，“我们初步发现，在赵明失踪后，这个ID并没有消失。它偶尔还会活跃，而最近一次可追踪的登录地点和时间……”
他停顿了一下，仿佛在斟酌措辞。
“就在昨天下午，就在您家小区附近的那家……粥店所在的商业Wi-Fi网络里。”
我手中的电话，差点滑落。
“影子”……昨天下午，在给我送外卖的那家粥店附近登录过？
那个伪装的外卖员？那个放下纸条的人？
难道……“影子”就是琳琳？或者，是她的同伙？
这个隐藏在网络背后的幽灵，终于……要露出痕迹了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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